麴

20120428


　　泡泡。
　　乳白色的泡泡成堆擠成一團包圍住我，我輕輕揮手，觸碰到的泡泡輕易地破碎了，但即使戳破無數個泡泡，世界仍被白色佔據。
　　雖然總覺得非從這裡出去不可，但有種麻痺的錯覺從後腦勺發出，讓人想閉上眼睛，這裡給人很安詳的感覺，好像只要一直待在這裡，就不會被外面傷害。
　　再放鬆一些、再放鬆一些，感覺就像是要睡著了。要是睡著了就不會再醒來，那該有多好。
　　我突然睜開雙眼。
　　不可以，我非回去不可。
　　白霧漸漸從眼前揮散，模糊的視線依稀瞥見一片片褐色與紅色的蹤跡，我一瞬間感到呼吸困難。
　　難以言喻的情緒幾乎滿溢，但情緒是沒辦法流動的，取而代之眼淚從眼眶中冒了出來，我想尖叫、想哭泣，卻忍了下來，不管看幾次都無法習慣這副光景。
　　「現行犯逮捕——。」
　　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後方傳出，基於本能，我將視線移向後方，是甘太。甘太正笑嘻嘻地看著這邊，我想我全身上下大概都變得亂七八糟了吧。
　　「湮滅證據湮滅證據——。」
　　甘太並不在意我的視線，只是逕自越過我，走向我面前那副不堪入目的光景之中，他毫不避諱地伸手拾起地上的物體並收進事先準備好的提袋之中（沒有甘太時，我都會直接離開），可能因為穿的是短袖上衣，不用擔心沾染到衣物的關係。
　　因為大腦已經當機，所以我無法思考，也只能在原地看著甘太的動作。甘太像是在找尋什麼，左右轉動著頭顱掃視地面，最後他將視線落在我的腳邊，同時開口。
　　「啊，頭在你那邊。」
　　我嚇了一大跳，四周濕黏的液體卻使我暈眩，剛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自雙頰滑落，甘太很自然地走近那樣物體並拾起它。
　　我覺得我快不行了。
　　這股惡臭也好、染滿全身濕黏的液體也好、臉頰不自然的觸感也好、散亂的髮圈也好、罪惡感也好自我厭惡也好、甘太盈滿的笑容也好，一切都讓深深意識到自己近乎崩潰的無力。
　　我已經快要放棄了。